【心悸：Adolescence】11 螻蟻

　　在黑子的悉心照料下，赤司身體康復的狀況良好，預計後天便能辦理出院手續，更可以如往常般地打球，這讓赤司興奮了好一段時日。

　　至於赤司真正亢奮的原因，當然不只是能夠回到正常生活，還有的就是住院這些日子，天天都有黑子的陪伴，即使是苦悶無聊的病房也變得不再寂寞。

　　今日的天空很晴，久違的上學日使他踏著輕快地步伐出門。光是想著抵達學校又能看見黑子的臉，不免有些害羞的情緒在心裡。

　　看見我好不容易來上課了，哲也一定會為我感到開心吧？赤司這麼想著。

　　然而他才這樣認為，回過神抬頭一瞧前方，眼前的景象反讓他整個人愣在原地。那不正是哲也嗎？而旁邊的……確實是涼太沒錯！

　　原以為他們和我一樣，自上次那件事之後便沒再來往。事實上的他們卻是過得快活，唯有自己一個人是痛苦的。至此赤司的心忽然涼了一大半，或者說嫉妒的念頭充斥其中。

　　「裝作沒看到吧。」赤司淡淡地說。

　　「咦、小赤司早！恭喜康－－」兩人擦身而過，黃瀨發現了他的身影而急忙打了招呼，卻發現對方完全沒理睬自己。

　　「小赤司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他有些沮喪，而黑子趕緊安慰他。

　　「黃瀨君別想太多，赤司君不是那種人的，也許是之前的事故，讓他對路上交通有所警戒的緣故吧。」

　　「啊、也是呢。」他笑嘻嘻回應，但仍然有些失落。

　　畢竟說了那麼過分的話，怎麼可能被原諒呢？黃瀨心裡是明白這一點的。

　　一早看見黃瀨與黑子一同上學的景象，使他的醋勁蔓延至課堂而多些漫不經心。雖然從來都不必為課業操心的他，平時還是會待在位子上專心超著筆記。然而今日的赤司卻反常地翹了課，並跑到學校頂樓的天台午睡。

　　「唉呀，好難得品學兼優的小赤司也會翹課。」通往頂樓的大門處傳來清爽的少年聲。

　　赤司撇過頭，不想搭理對方，而那名少年倒是笑了笑坐到赤司身旁繼續說。

　　「上次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呢……小赤司願意原諒我嗎？」他笑著賠罪。

　　「……涼太。」赤司口中喃喃，黃瀨沒能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

　　這時候不知怎麼地，赤司竟忽然拉了黃瀨一把，他整個人摔在赤司身上，並且雙唇緊緊地貼在對方嘴上頭。若是不了解情況的外人看見，肯定會誤會成他強吻赤司的場面。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他嚇得完全無法反應。

　　當黃瀨回過神來時，聽見門外傳來慌亂的腳步聲以及喘氣聲，他便知道是被什麼人看見這樣的景象。身為模特兒的他，在公開場合被別人瞧到他與男孩子接吻，自己的事業該怎麼辦？小赤司的形象又該如何是好？

　　完全不知所措的他，眼看一旁的赤司倒是閒情逸致，這會兒黃瀨不禁有了另一個念頭－－該不會是小赤司知道門外的人是小黑子……？

　　黃瀨不願做無謂的假想，更不想隨意為赤司貼上不好的標籤。他甩了甩頭企圖保持清醒，自認為方才聽見的搞不好是錯覺，這一切肯定會沒事的。

　　然而門的另一端，少年在樓梯間一個不留意，而跌了近乎半層樓高度的階梯。他一個人坐臥在地面，一邊揉著摔疼的屁股和扭傷的腳，一邊想著方才看到的景象。忽然他的眼淚如珠般，一顆顆不爭氣地打在手肘上。

　　比起肉體所承受的疼痛，眼睜睜看著他們倆相吻的畫面卻更加難受。赤司君說過我是特別的存在、黃瀨君講過需要我的話，這一切都是為了欺騙我所編織出來的謊言吧。

　　「他們到底為什麼……？」

　　之後的黑子並沒有再去上課，儘管他拭乾了眼淚，努力讓自己的雙眼看起來不像哭腫過，通紅的眼睛仍是騙不了人的。為此他有些懊惱，雖然僅僅只是因為身為男子漢，被人發現哭過後的糗態實在難堪。

　　反正經常被人忽略的他，就算沒上到課也不會被發覺，但是社團活動卻沒辦法逃過赤司的法眼。終於逃避到了最後，黑子無可奈何地還是只能選擇前往體育館集合。

　　抵達目的地之後，望見空無一人的館內，黑子不免懷疑自己是否記錯練習時間，直到他瞧見遠方的一個人影。向前走了幾步，認出那是赤司的背影，他懸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並吞嚥口水。對於稍早的事情仍有所顧忌，於是他先脫口喚住對方的名。

　　「赤司君怎一個人在這裡，今天沒有練習嗎？」

　　「我取消了。」他帶著命令的語氣叫著黑子，「哲也你過來。」

　　就在邊走進赤司的同時，他還是下定決心問個明白，「那個……赤司君對黃瀨君－－」

　　「哲也是指接吻嗎？」沒等對方說完，赤司便一副理直氣壯地回答，「是啊，他向我告白了呢。」

　　他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在頂樓那時黑子在外頭的事實。想藉由誤會使最親愛的哲也死心，當然是他盤算之內的計畫，因為所有人都得按著他佈下的棋盤進行遊戲。

　　赤司看出黑子的心事，露出溫柔的微笑，並向前輕摟住對方，在他的耳邊呢喃。

　　「我知道哲也很在意涼太，可是他的心裡有的不是你，只是把你當成寂寞時的慰藉品。可是我不一樣啊，我對哲也是真心的－－」

　　「別說了……不要再說了！」黑子聲嘶力竭地崩潰大吼，並且用力推開赤司，他這樣的反應倒是惹火了赤司。

　　「為什麼到這個地步你還要護著他？他給了你什麼！你的才能是我發覺的，能夠爬到一軍的地位也是我給你的，所有人會注目著你這個『夢幻第六人』也是我賦予你的能力。他哪點比我好，你說啊！」

　　「……」他沒辦法反駁，正因無法秤量兩人在心中的分量，深入問題核心之時，平衡如玻璃般逐漸碎裂顯現。

　　「吶、哲也你知道為什麼今天取消練習嗎？」赤司逼近坐臥在地面的黑子，語氣越是冰冷，越是嚇得黑子動彈不得。

　　「我啊，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喜歡著哲也呢。原本只希望你能夠永遠待在我身邊就好，但是涼太地出現卻逼急了我，起初認為你一定能發現我的心意，遲早可以感動你的……」

　　赤司的語調轉為低沉，這時候他伸手拉住黑子的衣領，「可是你不曾把我放在心裡吧？不管是注目著大輝也好、涼太也好……我的人只能看著我而已哦。」

　　「不是這樣的……」黑子趕緊反駁，這話讓赤司瘋狂地大笑著。

　　「既然哲也這麼說，那你就告訴我，你的心從來都屬於我一個人的，對涼太沒有意思。」

　　他說不出口而膽怯地垂下頭，赤司面對他的反應倒是沒有繼續逼問。過了好一會兒，赤司帶著冷冷的笑意朝著黑子道：

　　「想想我也不必過問你的想法，早該對你這麼做。」

　　既然心無法屬於自己，那麼身體總行吧？

　　雙手從後方抱住黑子，明白將會發生什麼事的他並沒任由眼淚劃過臉頰，而是倔強地強忍住，彷彿宣示著即使得到了身體，內心始終不服從對方的指令。無力反抗、隨意讓自己的腦袋不斷盤旋著『赤司君好可怕……』的話語。

　　赤司揪著黑子的衣領，得意地順勢脫著對方衣裳繼續說，「總是想著哲也嬌羞地光著身子，站在我面前的景象是多麼美好。」

　　「吶、哲也你會滿足我的吧？」他的嘴角咧開微笑，且擒住對方的下巴狂妄道，「能夠享用哲也的第一次是我的榮幸呢。」

　　即使知道那日黑子至黃瀨家獨處，沒有發生過度的肉體行為，然而光是想到被別人碰觸過的『東西』便感到噁心無比。

　　一定得確認哲也全身上下都屬於自己的才行。

　　褪去他身上那套帝光制服，撫著對方潔淨的胸膛，旋即將黑子轉過身子壓在不遠處的軟墊上頭。望著撇過臉龐不願正視自己的黑子，心想著他必定是害羞地不敢看著自己。

　　用力掰開對方纖細的雙腿，將股間的密處展露在自己面前，赤司下意識期望著眼前的少年，看著自己所做的事情而感到屈辱的模樣。他拐著笑容硬把黑子的側臉轉正，卻沒想到他竟是撲簌簌地落下兩行淚。

　　他在哭……哲也在哭……我做了什麼？……為什麼哲也要哭？

　　赤司伸手撫摸黑子的臉龐，然而對方不情願讓他觸碰而撇過臉。他緩緩收回發顫的手，還猶記方才黑子那投射而來的空洞眼神，完全不像是常人該有的表情。

　　「算了，你這德性我也不想看到。」他脫下身上的外套扔在黑子身上。



　　哲也……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可惜做了這種事情也沒辦法讓你接受我了呢。

　　其實我一點也不討厭企圖搶走你的涼太。儘管我有著無論如何都想和你在一起的想法。

　　可是如今我卻更加痛恨弄哭你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