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Adolescence】12 掙扎與反抗

　　一個禮拜了。

　　自上次之後黑子遲遲沒有出現在社團，就連其他人到他班上找人也尋不到，彷彿從世界上消失般地無影無蹤。起初開始不知情的所有人，還以為這又是黑子能力的惡趣味。直到第二周開始，他仍然沒有出現。

　　赤司面對黑子缺席的情況，非但沒有責罵，或者說是根本當作從來都沒有過這個人，這樣的舉動不免讓黃瀨在意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赤司……」黃瀨有些緊張地打算詢問他。

　　「涼太你來的正好，幫我集合隊員們，我有事要宣布。」看見他一臉笑瞇瞇的模樣，黃瀨不得不把準備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眼看人員集合完畢，赤司清了清嗓子喊道，「由於原為一軍的黑子哲也退出本部，接下來將選拔新成員，我很期待各位的能力。等會兒照舊練習，以上。」

　　小赤司這是什麼意思？小黑子退出籃球部是怎麼回事？勢必要問個清楚不可！

　　「小……」沒等黃瀨說出口，青峰旋即湊上前來大聲罵道。

　　「喂、赤司，哲不打籃球了是什麼意思！」他衝上去揪住對方的衣領，而赤司只是一臉冷靜以待。

　　「就是不會再出現球場的意思，還有大輝請放開我，等等加跑操場五圈反省。」

　　聽完眼前少年的斥責，青峰也只能無奈地放下赤司。他想了想認識哲到現在，都是對方不斷鼓勵自己要繼續堅持下去，未來一定能遇見可以匹敵的對手。但是現在哲卻選擇先行退出，難道他放棄了自己，也對籃球失望了嗎？

　　青峰經過一番思考，於是在離去前扔下一句話，「我也要退出籃球部，反正再這樣打下去也沒有意義，再見。」

　　「大輝，我准你不來練習，但是不准退部。」赤司笑了笑回答，而青峰沒多說些什麼，最後還是離開了。

　　黃瀨還是看不下去，眼下赤司肯定是不會告訴他發生什麼事，至少……阻止青峰的衝動才好。他連忙趕上去叫住青峰，當他硬拉扯著對方的同時，竟看見青峰臉上落寞。

　　小青峰這時的神情實在是一點也不像平時的高傲模樣啊！平常那個老愛捉弄自己，自信滿滿的小青峰去哪裡了？

　　「我知道你要勸我，但是根本找不到對手較量的籃球一點意義也沒有。」

　　他突然發覺任何人都沒能攔下。其實小赤司也不好受才對……理應回去安慰他，但是這時候滿腦子全部都是小黑子的身影。黃瀨不願多想一秒，旋即衝向對方的班級，企圖尋見小黑子並說個清楚。

　　往教室裡頭一探，黑子的座位沒有坐著人，貌似不在班上的樣子。詢問了其他同學才得知，今天他已早退回家。小黑子是生病了嗎？還是受傷了？急於得知對方消息的黃瀨，上課完全沒有心思，不斷傳著私訊給對方，只是一封回信也沒有。

　　小黑子到底去哪裡了呢？

□
　　最終黑子還是離開了。

　　空蕩蕩的體育館、解散回家的球員們……以及徒留在中央的隊長。

　　開始便是自己一人的，所以即使大家離去也不會感到孤單才對。但是心底空蕩蕩的滋味又是什麼呢？他摀住胸口，好似深處的某個地方碎裂至殘破不堪，比撕裂還疼痛。

　　「若是知道相遇之後會是這種下場，那麼一開始便不該如此才對。」赤司淡淡地說。

　　他笑了，同時也哭了。誰也沒能留下，對方什麼都沒有帶走，殘留的是相處的回憶，卻只會讓人有所傷。刮除嗎？若是那麼簡單就可以忘記一切的話，該有多好？

　　赤司明白會獲得這種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後悔嗎？他不明白，畢竟自從認識黑子以來，對方始終難以預測。

　　可以看見所有人的未來，唯獨黑子是看不清的。越是無法控制的不定因素，越加急於掌握。將手中擁有的一切掐得太緊，使一切如流沙般洩出掌心。

　　這時候他腦海浮現的是對方受捉弄的笑顏、出賽認真的神情以及那日被自己所傷的眼淚，全部都是那名少年－－黑子哲也的臉龐。

不對，哲也是背叛我的傢伙。

哲也是失約的對象。

哲也……哲也是……



我所愛的人。


　　「哲也……哲也……哲也……！」

最後他還是承受不住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嘶吼聲響徹屋簷。這才發現黑子對自己有多重要，然而自從黑子隔日在他桌上遺留的退社申請書，他便知道、對方永遠不會回來了。

　　「小赤司－－？」黃瀨擔心著他，還是趕回來看情況。

　　誤把對方當作是黑子的赤司，想都沒想地撲上抱住黃瀨，口中仍不斷喃喃道著哲也的名。黃瀨對於赤司的情況感到意外，極少顯露自己脆弱一面的赤司，竟會哭成這副德性，另一方面還發現赤髮少年的身體異狀。

　　「小赤司你的眼睛……？」望上去看見赤司的左瞳顏色明顯淡了許多，是因為這原因把自己誤認成小黑子的嗎？黃瀨想不透，也決定暫時不去思考這個問題。

　　明明現在相擁的兩人，想得都是同一個人的影子，說來真是既可笑又可悲。

　　「哲也別走……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扯著黃瀨的衣領，驚覺對方的身形和黑子相差甚遠。

　　「……是涼太！」赤司推開了對方，隨後跌坐在地上。

　　「小赤司，小黑子是因為你而退社的吧？」他保持著冷靜詢問。

　　「……」赤司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黃瀨便認定這是默認的選擇。

　　「既然小赤司不願說的話，我也不勉強了，只是如果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小黑子的事情，我不會原諒你的……」黃瀨咬牙說著。

　　過了好一會兒，赤司冷冷地回答他，「我沒有……我沒有對不起哲也……是他、是他對不起我……」

　　「小赤司……」於心不忍，黃瀨打算安慰對方而走進，沒想到此舉很快就被阻止。

　　「不要過來……我很髒……別靠近我……滾開！」他大聲喊道。

　　無可奈何地，黃瀨只能選擇把對方留在原處，離開體育館時仍不忘回首看了看赤司。對方跪倒在地上，他不知所措地只好朝著赤司喊了一聲：

　　「嗚、小赤司真的不行，記得聯絡我。」


　　在這之後的他們取消了步入三年級之前的暑期合宿，除了炎炎夏日的陪伴，接踵而來的是排山倒海的課業壓力因此彼此之間的聯繫顯得更加淡薄了。

　　至於黑子現在人在哪兒呢？無從得知，也無處可循，彷彿人間蒸發般地消失於帝光中學。當然更不可能有人問起這件事，就像是把小石子沉入深海裡，一點回應也沒有。

　　每日黃瀨刻意經過黑子的班級，企圖尋到他的人。但是消息輾轉傳入他耳中時，卻聽見黑子已經轉學離開帝光。黃瀨不免在意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赤司不可能說出口，更別說早已不見蹤影的黑子。

　　說到底黃瀨的心中，眼看保持著無所謂態度的赤司，讓他實在氣憤卻又不能拿對方怎麼辦。於是他依舊打聽著黑子的去處，不管是藉由工作上的人脈，或者從女性粉絲口中探聽，還是無法得知。

　　「小黑子你在哪裡？」

　　這時間黃瀨依偎在頂樓處的角落，那是他於學校勉強能喘口氣的地方，偶爾地抬頭仰望著如黑子髮色的晴空想念。他似乎想著什麼事情，接著神色落寞地脫口說出：

　　「我需要你，小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