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Adolescence】14 蔓延

　　眨眼之間，已進入另一個櫻花落瓣的季節，當校園鐘聲再次敲響的時刻起，便宣布了新學期的開始。同時證明奇蹟世代的所有人步入十六歲的少狂歲月，也即將邁入成為高校生的第一天。

　　開學第一日，他卻高興不起來。

　　拎著書包，換上一襲新制服，依舊不變的是他那頭鮮豔的紅髮。春季的櫻瓣落在他初踏過的水泥地面，並與身邊的人們擦肩而過。一切有人帝光的日子般，既熟悉卻又陌生，而他每次的呼吸都參雜著霜氣，令他著實地感到沉悶。

　　「請問……」後頭的少女一副不知所措地向他搭話。

　　赤司笑了笑，擺出親切的態度一直都是他所擅長的，「有什麼事嗎？」

　　他的回話反而讓眼前的少女害羞地摀住燒紅雙頰，「真不好意思，以前好像在學校見過你，你是帝光中學的隊長－－赤司君吧？」

　　他點著頭並揣測著對方打算做些什麼，就在赤司這麼思考的同時，少女這時候語出驚人地扔出一句話。

　　「我喜歡你很久了，請跟我交往！」

　　上下打量著對方，可以確認她是名可愛的高中女孩子，但是聽見她的話卻完全沒有心動的感覺，這是為什麼呢？而赤司不假思索地回應了她：

　　「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苦笑著。

　　「這樣啊……」少女一臉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她眼淚不自禁地滾落，赤司倒是滿臉笑意告訴她。

　　「我相信會有更值得妳的人，這麼可愛的臉哭成這樣就不好看了……」他遞出衛生紙給對方。

　　之後少女離開了，徒留下赤司一個人在原地，他並無操心過度，畢竟對方沒有過多的交集。只要沒有交集，就不會產生回憶，分離的時候便無法傷心。只要……只要極力避免一切發生就好……

　　他冷哼一聲後，抬頭看著天空喃喃道著，「……有喜歡的人嗎？但是也來不及了呢……」

　　現在大家過得還好嗎？涼太……和哲也也是一樣的嗎？如果是的話，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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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得很快，在誠凜的日子一切安好，有了新的搭檔與夥伴們，幾乎都差點兒忘了過去在帝光所經歷的一切。原以為是這樣的……直到這天的來臨。

　　今日的校園和平時有異，忽然有一大群女孩子的包圍與尖叫聲，熟悉的高大身影與說話的嗓音，莫非是……

　　「黃瀨君？」他這麼喚住了對方的名字。

　　「哇－－！是小黑子，好久不見了我好高興哦！」對方像大型犬一樣地飛撲抱住他。

　　「黃瀨君你還是這麼重。」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但是見到久違的故人他心裡倒有些開心，「話說黃瀨君怎麼會來誠凜？」

　　「當然是來看小黑子啊。」他的大手撫著黑子的髮梢，笑了笑湊至對方耳邊細語，「好久不見了呢。」

　　黑子心頭一怔地完全說不出話來，他並不認為黃瀨靠著自身的情報能力就能找到他，於是直覺想到了一個男人－－赤司征十郎。

　　如此推斷下，不僅為赤司瞭若指掌他的去向而感到害怕，也為了不明白赤司這麼做的居心而困惑。就在他煩惱之餘，黃瀨硬是拉住他的手，脫離女孩子們的圍繞，一路逃離眾人的視線。

　　「你要帶我去哪裡？」他反應過來之後，丟了一句話給對方。

　　黃瀨開心地笑著回答黑子，「小黑子相信我嗎？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一個稱之為『幸福』的場所，因為啊……我希望小黑子由衷地感到幸福。」他忽然停下腳步，背對著黑子說著。

　　「……」黑子無法言語，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對方那稱為幸福的定義，值不值得相信。傷得夠多、痛得也夠多，抑或是不願再刺痛別人的心。

　　「我不想傷到你。」他甩開黃瀨的手冷冷地說。

　　聽見黑子的話之後，還能隱約聽見黃瀨帶著哭腔繼續道著，「雖然我不是小赤司或是小青峰，既不能發掘你、也不能成為你的光，但是我真心希望小黑子能夠由衷地感到快樂。」

　　「妄想能帶給你這一切的我是不是很可笑呢？」

　　「我認為黃瀨君不適合光的位置。」黑子突如其來說出這句話，黃瀨差點兒哭出來抱怨他的過份，沒等他說出口，黑子便接續回答黃瀨。

　　「黃瀨君不需要成為光，在我心中也是有重要的位置的。」莞爾一笑，黃瀨聽了面紅耳赤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對我而言，一直向著光前進的黃瀨君很帥氣呢。」拭去對方的淚，他淡淡地說。

　　「小黑子現在是在跟我告白嘛！」他緊張地脫口而出，「太過分了，這種事情不適合這麼可愛的小黑子，應該由我來說才對啊！」

　　「好歹我也是男孩子呢，還有可愛這個詞……聽起來真刺耳。」他一臉不削說著。

　　「嗚嗚嗚……我最喜歡小黑子了。」一個大個兒再度緊摟住對方不放，使得黑子的臉色轉為不悅。

　　於是我們正式交往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偶爾還是會擔心身處在京都的赤司君……同時覺得正在和黃瀨君交往的自己，心裡憂心的卻是另一名男人，真是惡劣無比……

　　「小黑子有在聽我說話嗎？」黃瀨彎下腰凝視著黑子的臉，並順手將香草奶昔遞給他。

　　「我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過往事情。」吸著手中的奶昔，一副心不在焉地東張西望。

　　看見這樣的黑子，黃瀨反而傷腦筋地皺緊眉頭。說不在意黑子想些什麼是不可能的，同樣身為男人的他，不僅僅在乎心愛的人心裡沒有自己，更容易嫉妒對方曾經被別的男人所觸碰過，那般地不自在與厭惡。

　　現在小黑子不就是自己的嗎？是在擔心些什麼呢？

　　黑子就像是看透他的心事一般叮嚀著他，「黃瀨君別想太多，我沒有理由離開的。」

　　「啊……對了，有個東西要給小黑子。」他由背包內摸索出一個包裝紙裹著的禮物，並塞入黑子的手中。

　　「這是……？」

　　「三年級那年小黑子突然就消失了嘛，因為一直找不到你……所以原本要給你的生日禮物也沒能交出去。」黃瀨苦笑說著。

　　「是一本書哦，但是我對書籍什麼的真是一竅不通，還是從粉絲那邊打聽哪本書好看才決定買的，希望小黑子喜歡。」

　　當黑子聽見對方這麼說著，內心確實無比激動，他忽然轉身摟住坐在一旁的黃瀨，唇瓣發顫地告訴對方：

　　「能夠認識黃瀨君……能夠喜歡上黃瀨君……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呢。」他笑了笑回應黑子，但是為什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由衷感到不安、有所不好的預感呢？

　　「小赤司……其實是小赤司跟我說你在這裡的……」終於還是說出口，如釋重負般地心底輕了一塊。

　　「……？這樣啊……」黑子沒多做回應，這反而讓黃瀨感到不安。又或者說，一直沒有過多肢體動作和言語的黑子，實在是令他摸不透眼前少年的想法，進而加深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感。

　　深怕有一天，小黑子像過去那樣地消失無蹤，彷彿這件事情隨時都會像未爆彈地發生。

　　起初由枝微末節所發生的漣漪，牽連著所有人的脈息，撩起的不只是湖面下的魚隻，誰也沒想到湖面上的釣客亦被驚動擾亂。意圖掌控的棋子並沒有按照自己的預測下著，而是保有自我意識的任意妄為。

　　王。所代表的不只是最重要的地位，還能左右全盤的勝敗。明明能夠決定『卒』的未來是王的能力，而卒充其次只不過是隨時都可以被取代的物件。只有王擁有屹立不搖的地位。

　　但是黑子哲也，身為卒的你恣意改變了其餘棋子們的未來，也改變了處於王者的我。面對這樣的你，還能只稱呼為卒嗎？

　　或許一直將你輕視為只是顆小棋子地位，而沒有發現你並不是卒子。

　　坐在教室之內，赤司與自己練習著一盤棋。良久，他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同時他擲起一枚棋子宣布著。

　　「將軍，哲也我相信你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