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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2月20日 星期三

【心悸:Adolescence】16 遲來的心意




  天晴,外頭冬陽將榻榻米曬得很暖。睡在赤司身旁的黑子感受到暖意而揉眼起身,眼見對方睡得正沉所以不願吵醒他。他隨意更換上原本的衣裝,輕聲開啟大門準備離去時,還不忘回頭再瞄對方一眼。

  踏出門外,黑子深深地呼吸後,自言自語道著,「再見了,赤司君。」

  很快地,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就在這時候,好不容易工作結束的黃瀨,滿心歡喜地想著在黑子醒來之前,趕到對方住處給他一個大驚喜。一方面心想著,黑子的父母這周末不在家,一個人在家裡等著自己,不知道會不會因為寂寞難耐,做了什麼色色的事情。

  「小黑子在嗎?」按著門鈴,卻無人回應。

  擔心對方是不是在家裡出了什麼事情,黃瀨連忙取出黑子給予他備用的鑰匙,開了門之後確認屋內一個人也沒有。他忽然覺得矛頭不對,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該不會是小赤司……?」他甩了甩頭不想相信,於是傳封簡訊給黑子,但是過了許久仍沒收到回信。

  「小黑子……」黃瀨顯得失落,在心底深處反而感到難堪,不僅僅是對於赤司的意圖,以及黑子背叛的可能性。

  為了證實自己推想的全是錯誤的,因此他趕到京都一趟,尋了赤司的住處。儘管黃瀨都隻身前往,仍然希望到時看見的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然而,偏偏越是深怕成真的事物,總是會捉弄人地實現在眼前。

  「有人在嗎?」循著先前赤司留下的住址來到屋前,發現大門並未上鎖,這一點都不像是赤司謹慎的作風,反而讓他有些疑慮。

  擔心著裡頭的人是不是遭竊或是遇害,於是他趕緊打開門朝內一衝,只見赤司熟睡地躺於床舖上,還明顯看見床榻另一端有睡過另一個人的痕跡。

  「赤司你……!」別去平日的稱呼,怒氣當頭的黃瀨完全無法顧及過去的情誼,氣得一把將被褥裡的赤司抓了起來。

  「你這個混帳東西!」沒等赤司睡醒,他便一拳揍向赤司的臉龐,「你說你對小黑子做了什麼!」

  「涼太你在說些什麼,哲也他不是……」才醒了過來,聽聞黃瀨的話而回頭道著,然而一見人早已離去的情景,說到一半的話就打住沒繼續說下去。

  「哲也人呢?」

  冷清的房間裡回盪著赤司這句疑問,這使失控的黃瀨由不得發怒地罵回去。

  「這不是該問你嗎?是你把他藏起來的吧!」

  「不、我沒有……該不會……!」赤司甩開拉扯著自己的黃瀨,還沒來得及將身上的和服換下,便匆匆忙忙趕到門口。

  急忙套上木屐衝到門外一探,只見他無力地腿軟倒在地上說道,「居然……走掉了……」

  接連跟上去的黃瀨,發覺了赤司的異狀,於是頭也不回地朝著對方所看的方向,拚了命找尋黑子的身影。黃瀨手裡緊握著準備要交付給黑子的禮物,一面不顧形象及路人指指點點地翻找著。

  「小黑子你在哪裡……不是說好哪裡都不去的嗎……」尋的時間越是久,焦急的心情越是深重,幾乎快哭出來的黃瀨,仍然不死心地穿梭在大街小巷。

  「那個不是有名的模特兒黃瀨涼太嗎?」

  「看他急急忙忙的可能是搞丟了什麼東西吧,我們一起去幫忙吧!」

  「咦,他手裡握的那是放戒指的小禮盒吧?該不會是要給女朋友的,但是沒聽過他有交往對象啊!」

  時間轉午,街道上的人群逐漸變多,旁觀的女孩子們也不為少數。當然雜語聲對於此時此刻的黃瀨來說,根本聽不進耳裡。

  「為什麼又要離開呢小黑子……難道我不值得你信任、沒辦法讓你託付嗎……?」極近崩潰的黃瀨失神地逕自坐在河堤邊,並且不顧形象地哭泣著。

  他一邊揉捏著手中的禮物,一邊說著,「我連夜工作……只是想買好一點的生日禮物送你……結果……結果……」

  「果然還是我無法讓你依靠的關係嗎……?」

  黃瀨拾起盒子裡躺著的戒指,先是留戀地捏了捏,忽然間他毫不猶豫地將戒指朝著河面扔了出去。它撲通一聲地,隨著黃瀨沉重的心一同投進水裡。

  他心想著這段時日,因為想買這個戒指總沒能好好地陪伴黑子,沒盡到伴侶的責任是自己的過失。然而,總以為買個定情戒指便能套住對方的心,對於這樣的自己覺得好傻,如此愛著黑子的自己更傻。

  原來以為黑子完完全全屬與自己,都只是癡心妄想罷了,怎麼可能贏得過赤司呢?

  表面上看似風光如他,內心卻並不如大家想像地光鮮亮麗。自父母經常工作在外,僅僅能陪伴的只有工作,直到遇到了完全不因外在因素評判一個人的黑子。

  只把他當成普通人的黃瀨君,不因為他是個模特兒,抑或是厲害的籃球員的身分。起初只是待在黑子身邊便能感到安心,然而逐漸加深的情感充斥在體內。

  畢竟愛情是自私的。

  他原本以為會這樣開始,應該也該要這麼結束的……但是如今呢?就在這時候一道聲音喚住了他。


  「涼太……!」深感自責又害怕黃瀨做出什麼傻事的赤司,隨後跟上前來。

  「小赤司……你也是一樣的吧……?」他忽然沒頭沒尾地說著,赤司搞不懂他的意思,於是黃瀨自顧自地接著回答。

  「深深地喜歡小黑子。」語氣帶著哀戚,而赤司沒能回應什麼,他便當作對方是默認。

  「小黑子不像其他人,會因為一個人的外貌或是外在條件評斷一個人,不曾受到周圍的評價看待著我們。我啊--就是喜歡著這樣的小黑子呢。」

  他說著說著,忽然回頭扔了一記苦笑給赤司。

  「如果說所有人類都帶有氣味,哲也便是我們周遭或不可缺的空氣……他總說他是影子,依賴著我們這些光,其實我們比他還渴求影子的存在。」

  「不、小黑子不是影子,是包容所有會發光恆星的宇宙。」

  聽見黃瀨的說法,兩人面面相覷後同時放聲大笑。

  「我還是挺羨慕你的。」黃瀨忽然淡淡地說著,「那雙眼睛總能找到小黑子,而且……我怎麼都比不過你。」

  「偏偏哲也總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如我預測的進行。」

  黃瀨朝著赤司發楞,而後露出無奈的笑容回答他,「小赤司不要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原諒你。」

  「是啊……是呢。」赤司的回答黃瀨一點兒也不能理解。

  之後,黃瀨不願繼續和赤司說下去,便將對方留在河堤邊的草地上,看著他一個人逕自望向河面發楞。赤司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他的髮梢顯得淡薄許多,臉龐瞧著也多了些哀愁。

  「哲也……我已經哭不出淚來……」他頓了頓,接著繼續道。

  「如果我們未曾相遇,或許就不會愛得如此深切,也不會感到心痛了。」

  後來的赤司和黃瀨,一直都為了當時的疙瘩沒有再見面。忙碌於模特兒工作的黃瀨好不容易考上飛行員,便招開記者會宣告引退模特兒圈;而赤司一心專精在棋藝上,在國際間大放異彩。

  只是沒人知曉,也未曾有人明白。偶爾聽聞住在東京都某處,有名赤髮少年每日在清晨天際破曉的時刻出門,痴痴地站在公園樹下念念有詞,就像是等待著什麼人歸來似的。

至於黑子呢?據說在一年後的盛夏時節中,新聞播報著一責令人匪夷所思的報導:

  『跟據警方調查,這名陳屍在富士山樹海多時的少年A,貌似感情因素於此上吊自殺,特徵如下:一頭淺藍色頭髮、身材嬌小,目前仍在DNA檢驗中,詳細情況XX新聞持續為您追蹤。』

  看見這條新聞的赤司,手裡的馬克杯框啷一聲摔破於地面,完全毫無感覺到碎片劃開腿部而溢血的疼痛。諸多個月的不安瞬間湧上他的心頭,無法言語的衝動,腦海順見充斥的都是黑子哲也,這名少年的影子。

  憶想起黑子曾笑著問他,他認為生離還是死別讓人難受的問題。這瞬間他忽然知道答案了,可是他一點兒也不希望是因為黑子讓他明白這個問題的核心。

  「哲也是笨蛋……哲也是笨蛋……哲也是笨蛋……!」


  失去了你的世界,還有什麼意義呢?

  他崩潰於地面上一邊喚著對方的名,一邊哭喊著,「我還沒親口告訴你,我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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